每天炒菜都少不了食用油,现在超市售卖的食用油有山茶油、菜籽油、豆油、玉米油、芝麻油、花生油、葵花籽油等等,品种琳琅满目,而食用油的票证时代,已成了老一辈人遥远的记忆。
上世纪60年代初的困难时期,凭票供应的食用油非常短缺,往年每人每月的半斤指标降到了4两。缺油的日子,为难了家庭主妇。大年三十前,妈妈清早就冒着风雪,去肉食店排队,为的是排队在前,想买到好一些的肥肉,可以多煎点猪油。妈妈买回年节每人增加的半斤猪肉和粮册上月供的指标肉,留下过年餐桌上的一份,又选下一半肥的煎油,把煎好的油掺和到菜油或茶籽油里,妈妈说这样炒菜省油,炒的菜也有油香,吃了不寡心,地方习俗说,肚子里没有油水时,心慌心燥,称“寡心”。不过就算省着用,往往到了下半月,家里也没什么油了,只能吃红锅子菜(没有放油炒的菜)。
有一次听居委会人说,肉店到了一批煎好的熟猪油,妈妈说带我去看看,能排队买到就好。肉店离我家不远,一路上就看见不少人拿着油罐,急匆匆地往肉店赶。到了肉店,只见门旁摆着几个大圆铁桶,有一个打开了盖,里面装着像面一样的稀糊糊。我家邻居玲玲也拿着一个小盆来了,卖油的大叔接过她递上的纸条,看了一遍,问:“小朋友,你们家有谁生病了?”原来买猪油还要有医院的证明。而桶里的稀糊糊,是“皮革油”。当年的猪肉都剥皮作皮革用,刮掉皮上薄薄的肥肉煎了油。我们回家后,妈妈也找医院开了证明,记得证明上写的内容是“水肿病,请供猪油1斤”,上面盖有医院的大红印章。
为弥补指标食油的短缺,妈妈有次到附近乡下找朋友,回来时带了一小把青菜,还提回一个小油瓶,那天晚餐炒的青菜特别油亮。我们兄弟姐妹知道妈妈找来了油,高兴地把菜挟进嘴里,但即刻就感觉出有一种异味,我已咽到了喉边的菜又呕吐出来了。妈妈急得说:“别吃了,快吐掉。”随后又长叹一口气说“看来这棉籽油还是不能吃啊”。到了现在才知道,棉籽油虽然是植物食用油中营养价值高的品种,但必须要经过精炼才可以食用。
到了上世纪80年代中期,爸妈先后去世,我依然是每月拿着粮油册,带着两个孩子,去粮店买回全家四口人的2斤油。
居民食用油的票证时代,贯穿了我的童年和我儿子的童年。到了1993年,粮油取消了凭票购买,从此,食用油的票证时代一去不复返。